北橫歷「險」記 - 單車

照片:http://picasaweb.google.com.tw/ncuaska/06160618
原文:http://ncuaska.spaces.live.com/blog/

6/16，連續假期的第一天。板橋天早已亮了。出發前用星期五剛買的相機拍了一張。狹窄
的富山街28巷，貫穿板橋的縣民大道，日新月異的新板特區巨型大樓，土城中央路旁的中
華路，永寧站…天際線上升，下降，0630抵達頂埔國小，一路前往北橫的入口。

畢竟是早上，天氣還算涼快吧，就算背著背包，腳下仍有些餘力，路上遇了許多車友，就
算不大可能記得起對方的臉孔，依然禮貌性或是習慣性的打著招呼。有車隊的，有跑幫單
的，有快有慢，交會後各自往目標前進。

像謝長廷胖版的阿伯出現。阿伯問我要去哪，我說宜蘭，阿伯震驚的讚嘆著，直覺他是個
勇腳，只是設定上和禮貌上的問題吧。雖然自己覺得沒什麼，事實上那時還得再踩100公
里左右的山路，在明池睡覺，的確是比較悠閒的選擇。和朋友在前方會合的他，說了一句
「我先慢慢騎」，倒是先跑走了。換做是我，可能會說「先走囉」，這樣感覺上像自己騎
的比較快，好像又有一點不禮貌。雖然口才流利與交談的政治正確可以增加人際的順暢度
，我是還比較喜歡《練習曲》裡的男主角。一個人騎，會不會很無聊? 他思考了一下，微
笑的說:「還好啦」。

也遇到了一群中年的美利達車群，提及要去宜蘭這件事，又是一陣此起彼落的讚嘆。有幾
個人開玩笑說捷安特怎樣怎樣的，聽不清楚也就不理他們了。總之騎單車，不是為了把自
己機械化啊，但是輕易的把「像是25歲的騎捷安特紅黑iguana的人」的這種標籤放在回憶
裡的便利性的做法，甚至我自己也在進行。既然物化是這麼輕易的事，也不難了解有些人
車子會越買越貴，或是零件越來越高檔這件事。我對自己的車沒什麼執念，甚至也沒什麼
「它陪我渡過什麼時光」的感覺，如果有一天換車，一定是自己的需求和預算到了，這些
回憶封存成數位照片，幾篇文章，把iguana打印在沿路風景的角落，這樣對它、對我，也
就足夠了。

不知不覺，也到了北橫最後補給站，復興鄉的萊爾富。叉路進去，就是大一迎新宿營的地
點。青澀的片段，禮堂，操場，一切從這裡開始，直到回憶模糊的那天。這間便利商店要
是突然消失了，往前的車友可能會有極大的困擾吧。繼續到了羅馬公路(縣道118)的入口
，長35公里，到新竹的關西，下次再來騎騎看囉!

遇到雙避震的阿伯，問我要去哪，我說宜蘭，阿伯說「好像被你誘惑了」，阿伯也想騎到
宜蘭吧，只是雙避震的車，的確很費力的樣子，阿伯精實刻劃的小腿，證明他絕對不是來
散步的，只是工具上，的確得付出更多的力氣啊。一路走走拍拍，過了羅浮後，天色略暗
，榮華附近，幾滴較大的雨珠落下，(有大雨珠就是要下大雨了)，加速了一段，發現一個
賣蝦餅的阿姨，剛好有個帳蓬，包包行李，雨勢大了起來。才10點啊，「山區午後雷陣雨
」這件事像是不存在一樣。汽車不斷駛過飛濺水花，我開始吃起「最後補給站」買的麵包
。阿姨猜我還在念書，也就是少猜了6年，約73年次。我說我在工作了，快30歲了。她有
二個兒子，好像書念的不錯。雨漸漸小了一點，阿姨精確的告訴我到巴陵還有14公里，不
思考就能講出的距離，對的機率蠻高的，雨衣穿穿，硬著頭皮上了。

約6公里後，來到高義村，在辦公處旁略事休息，同伴說前面坍方了，還好車還能過，到
了坍處，路上的行人很多，因為汽車也過不去，乾脆就下來拍照的樣子吧。穿過「汽車停
車場」後，來個off road，滿地爛泥，整條前後輪全是泥巴了。經過無法移動的車子旁，
心裡不禁小小得意起來，前方泥巴更多，下來牽車，整個涼鞋全是泥沙了。如果穿車鞋來
會哭吧?越過爛泥後，再騎了一陣，終於也到了巴陵，大約也12點多了。

暗到不行的小吃店，又遇到幾個小時前看到的三台登山車，滿是帳蓬行李，一天就要到五
老坑露營的車友。「猛/宅男式的浪漫」，車子應該有20公斤重吧，大包小包的行李，翻
越山脈遠赴宜蘭冬山附近露營，希望他們能安全即時抵達囉。

不能休息太久啊。這場雨一直下著，套上「雙溼」牌雨衣，剛剛入肚的牌骨飯，應該還可
以撐很久吧。約莫一點出發，到明池應該是ok吧。雨中又足足騎了一個小時，因為下雨也
不能拍照啊。終於雨停了(大約1點40分了)，收起雨衣，拿出GX-100。山中雲霧暫開，悶
了一小時，開始喝水，拍照。頭也溼了，暫時將安全帽掛在把手，讓風把頭髮吹乾。一路
邊騎邊拍，因為前天又是練蹲又是慢跑(該死)，讓我的腳還沒出發前就開始酸了。此時腿
力已經開始不支，可能也是因為坡陡吧，一路只能掛小盤，閃著地上不停冒出的樹蛙。為
什麼樹蛙都是往懸崖跳呢? 2點22分，到了四陵的標高牌1140M。原來這麼高了啊，難怪這
一路上這麼累。(巴陵標高600m)。1140m了，應該快到了吧，(很天真的想著)。

一路騎到了3點，發現了「明池森林遊樂區3km」的牌子，心中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應
該是快到了吧(天真的想著)。這一路上，才是惡夢的開始。蚊子開始多了起來，每隻都想
來飽嚐鮮血，左耳，右耳，不停盤旋，腳踩著踏板，手上不住揮舞趕走蚊子，從後面看，
一定是個精神病患吧。蚊子不斷消耗我的專注力，肚子又開始餓了，3公里怎麼這麼長，
又是騙人的牌子…手開始有點抖了，也不太能思考什麼事情，還向蚊子講說，可不可以暫
時先不要來打擾噢，蚊子聽到，居然有那麼二秒沒有聲音，心裡覺得蚊子真乖的同時，蚊
子又繼續開心的跟著。它們應該是餓了一整天了吧。這裡不會有狗，機車騎士叮不到，開
車的更不用說了，只剩單車騎士可以吃…怎麼會放過你呢。我餓了，我要吃麵包…但是停
下來又會被蚊子吃，這樣矛盾的念頭，不斷重覆…開始聽到人的聲音了，還有熟悉的明池
鴨叫，喔…我發誓今年不吃鴨(還是鵝? 管它的…)肉了…我愛你們…看到同伴的時候，車
子丟了就坐下，真的是累壞了，已經3點40左右了。剛剛的蚊子還跟在耳邊，手亂揮了幾
下，乾脆就把車牽到廁所旁(還好很近)，把臉洗了一遍又一遍，滿嘴的鹽味，蚊聲，快樂
的洗去。

胖版謝長廷出現。完全沒有累意的阿伯啊，像是開任意門上來的。旁邊的小伙子應該是他
的同伴，說自己一路抹著藥膏上來。阿伯旁還有幾個朋友，聽到我們從台北來的小女生，
大聲的講了三遍，「你們從台北來的??」，我只能說對啊，其它的我也無法解釋了。秒殺
最後補給站的麵包後，又吃了同伴的冷饅頭…這時候能來一杯熱米漿有多好…海拔1150m
的地方，應該沒有人在賣這種東西吧? 況且之後一路就下山了(又是天真的想法)，下山再
補給吧。

很多時候不是老天爺對你不好，因為明池本來就是雲霧繚繞，加上近日的鋒面，總之，又
開始下雨了。「雙溼」牌雨衣繼續穿上，反正要下滑了。原來一點也不冷的天氣，突然像
是降了十度一樣，冷到不行…寒流來襲的陽明山，我也是這樣穿啊…怎麼這麼冷…明明有
帶外套，卻嫌麻煩不穿起來。等不到下坡，居然還是繼續爬升…不可能有叉路，只能接受
這個事實。身體繼續冷著…突然意識開始模糊起來，不斷的打著呵欠，不斷的，不斷的，
然後意識更模糊了，單線道的下坡…好像不真實的夢一樣…撐著眼皮，不能停下來(太冷
了)，意識一秒間隔、一秒清醒的下坡著。突然一台車慢慢的開上來，搖下車窗問我明池
是不是在前面(我的後面)，我說對啊，再大約5公里喔。還好，清醒一點了。這台車應該
是佛祖派來的，若沒有他們，我應該慢慢的會騎到山下去吧。佛祖我對不起你，我又開始
模糊了…意識邊緣的同時，一個車友(女)從我身邊滑過，外套沒拉拉鍊，帥氣的在霧裡兀
自擺動，和我打聲招呼。很抱歉的是，我回她的是「被你嚇到了」。後面一個男的跟著，
二台都是公路車。這一次應該是上帝派來的天使(有翅膀)，讓我免於墜落山谷的命運。同
伴剛好在拍照，終於停了一下。和同伴說了這件事，原來應該是有一點失溫吧。就像電影
裡演的一樣，太冷的人，會睡著，然後就不會醒了…吃了二顆eclipse，喝了一些水，終
於不再想睡了。

一路滑呀滑呀，直到七甲的叉路，這時候也5點了，滑的可真久。大約8,9年前騎機車來的
時候，被這片突然開展的平原感動著，今日騎著單車走相同的路線，能記得的，居然是那
樣那樣的少。

沒錯，你把北橫騎完了。但是到宜蘭市區，足足還有35公里，大約是板橋到中壢的距離。
還好一路是緩上緩下坡，趁天黑前，終於進入了市區，在硬幹了二個小時後，7點15分打
開了悟饕的飯盒。喝了熱騰騰的金針湯，解決了加飯的雙拼飯盒後，好像又回到了人世間
。6點半從土城出發到現在，已經超過12小時，大約150公里的路程，中間應該有100公里
以上在騎山路吧。混雜痛苦新奇、蚊子樹蛙、陽光雨天、上坡下坡的回憶，北橫的每一個
片刻，眼耳鼻舌身意，一起領略。

AS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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